时逢六月,岁值三伏,易解长情,难消永昼。无暇殿里,许静辰白衫轻薄,面无表情地批着奏折。
茶案旁,慵慵懒懒的许静轩半倚在案边,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折扇。
扇面纯白无画,竟不是慕凡扇。
正红色纱衣的领口低得有点伤风败俗,衬得胸前一大片肌肤格外白皙。好在那双锁定许静辰侧颜的狐目中没有一丝色气,但却隐约透着几分沉重。
两个月多前,得知娴妃初沐恩宠那日,许静辰大受刺激,饮酒过度,郁极难平,终致体内两种功力水火不容,互相攻击,五脏六腑皆受其害,本就脆弱的脾胃更是雪上加霜,隐疾骤然爆发。
几度疼晕又疼醒,比去年冬月那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一晚许静辰是如何熬过去的,许静轩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痛难抑。
好的是李南风有所预料,临走之前研制出了一丸辰砂色丹药,纵然治标不治本,到底护住了许静辰的心脉,平息了肆虐的功力反噬。
天将破晓之时,许静辰也终于告别了水深火热,李西洲搭过脉,告知已无大碍,只是磬和帝传过来的功力已经耗损过半,往后只怕再不能经受这般摧折了。
许静轩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好好地护他周全,从此以后,他只许他岁月静好。
可自那晚之后,许静辰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不是忙这个就是忙那个,一刻也不让自个儿闲下来,话更是一天说不了几句,比之前更加地寡言少语了。
即便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他二人的时候,许静辰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莫说是发自内心地笑,便是强颜欢笑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了。
许静辰这种状态,已经不能用心如止水万念俱灰来形容,简直就是一个没了感情没了温度没了心的工具人。
一开始,许静轩还坚持不让许静辰批奏折,朝中事务但凡能由他代劳的,他都一意孤行地代许静辰干了,为的就是让许静辰做个闲人。
可不想,许静辰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同许静轩玩笑或者争辩,只会默默地去找别的事干,习武练剑,钻研医书,撰写策论,甚至请旨出宫去找言韬、宇文乔等人商议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