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景明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曹月文的头发：“师妹啊，你这样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钟景明说：“你知道一个医生一辈子会遇到多少病人吗？你看这医院里人来人往的，都是来看病的人，你怎么就知道哪些病人是可以说掏心窝子的话，哪些病人不可以呢？他们在有求于你的时候态度都非常好，都对你千恩万谢，可如果真的人没了，他们也会立即翻脸，他们不会考虑是不是这个病人，本来情况就很危重，他们只知道这个病人送到你们医院，我们花了钱，但是人没救活……”
“师妹，当你在临床上呆久了，不，也不需要很久，只要你这一年实习结束，你就会明白，其实冷漠不仅是保护自己，也是在帮助病人，医疗本质也是一个很耗费情绪的行业，我们需要保持专业和理智，就不能太过共情病人和家属，同时也不要抱有太多期待……”
钟景明明明只比她大一岁，但曹月文看着他，却觉得他看得好通透，好像不是第1次遇到这种事情。
钟景明弯曲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脑壳，“好啦，熬了一个晚上的夜，不累吗？吃完中饭赶紧回去休息吧！”
“哦哦，好！”曹月文因为他的这一举动，愣了三秒钟，回过神来，钟景明已经端着盘子去回收处了。
曹月文赶紧两三步追上他，“谢谢师兄，我明白了。”
钟景明微颔首，“不过你也别太紧张，现在我们两个是实习生，一切都有老师在，老师们肯定和这些家属说的够明白的了，所以无论家属来向我们要什么保证，都不要轻易答应。”
曹月文赶紧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师兄，我刚才想了一下，这些病人他们生病住院，病人和家属心情肯定都不好，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发脾气，无理取闹，所以在医院里这种概率就更大了……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属，他们有时候也不管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只是人太伤心了，就想找发泄口，又或者是既然人没了就要点钱……”
曹月文说：“但我们作为医院，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本来医院就是负面情绪多的地方嘛……所以医院就发明了这么多复杂又繁琐的规矩，尽可能的规范每一步的流程，以减少纠纷的发生。”
曹月文后背朝前方，脸朝着钟景明，倒退着走在钟景明旁边，一边走一边说：“诶！我发现我还是不喜欢和病人家属打交道……”
钟景明笑着说：“那看样子你可以考虑一下麻醉了。”
第2天的时候，曹月文在电脑里看到了那位肇事司机的病危通知书，同时请了多科室会诊，看上去情况很不妙。
同时他的住院费快用完了，还得联系他的家人，让他们再补交一些。
说实话，曹月文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的妻子和老母亲，还好有钟景明和他一起。
这一次司机的妻子的态度明显比上一次要差很多，她看上去苍老不少，充满怨怼的对曹月文说：“只知道让我们交钱，病人的情况却一点都没好，你们医院就是骗钱的！”
曹月文无言以对。面对这种情况，两个人只能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等女人自己说累了，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