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沈南洲这一拉,把姜晏汐从过去拉到了现在,也拉到了人间,姜晏汐定了定心神,看着盆里最后一叠纸钱烧干净了,从地上站起来。
姜晏汐看向沈南洲,发现他的眼尾被烟呛得通红,眉头也不自觉地微皱,但是眼睛却紧紧盯着自己。
姜晏汐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眉头,说:“别担心。”
回去的时候,因为姜奶奶过于伤心,所以沈南洲先把姜奶奶送了回去,然后再折回来,和姜晏汐去另一个坟地烧纸。
那是姜爷爷的兄弟的坟,姜爸爸姜妈妈嘱咐他们这次来的时候,顺道去祭拜一下。
从这里再走到另一片坟地,要穿过几大片田野,那里也是密密麻麻的坟头,有些坟头年代久了,已经慢慢平下去,变成一个小土坡,等再过几年,或许看不出来这里曾是一个坟头。
沈南洲因为担心姜晏汐,所以基本上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姜晏汐看这些密密麻麻的坟头,沈南洲看她。
姜晏汐家其实和姜爷爷兄弟家也没什么来往了,姜晏汐也没怎么见过爷爷的兄弟,除了很小的时候,出人情的场合见过几面。
所以姜晏汐难过的情绪少了些,她和沈南洲烧完纸,发现他仍然担忧地看着自己。
姜晏汐轻轻摇头,说:“我没事。”她再谈起的时候,已是很从容,说:“你忘了,我是当医生的,生老病死,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是了,学医,从医这些年,姜晏汐见过很多病人,见的越多,越能明白,这世上,除了生死,皆是小事。
有些病,很多病,一开始就是治不好的,是基因问题,也是命,所以临床上的大部分医生,待久了都会变得“冷漠”,这能够帮助他们更好地保护自己,也能够帮助他们理智地下每一个决定。
姜晏汐这些年时常扪心自问,学医的初衷是什么?
她也在这一刻和沈南洲坦诚地说:“当年我退学,去学医,其实是我唯一一次没有深思熟虑,冲动之下的选择……”当年的姜晏汐也不是没有思考,但和她一向的性格相比,是冲动,也是不理智。
姜晏汐说:“我知道生死不可逆转,但我愿意做生死之间,那个守住生命之门的人。”她的亲人已经死去了,她知道疾病给人带来的痛苦,也知道有些疾病难以治愈,但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留下生命,少一些人来经历她承受过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