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晏知道今天是必死的局, 毒酒还是白绫亦或是利剑一把,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裴明珏选择的毒酒,那他就如他所愿, 在饮下去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喝下这被冰凉的酒,他就阖上眼, 静静地等着最后那一刻的来临。
然而等了片刻, 除了衣着单薄而入侵的寒凉之外, 他完全没有毒发的迹象, 不由惊讶地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裴明珏含着冰冷笑意的面容,那种毫不掩饰的恶毒和阴狠,让他心中微微一沉。
看他这副模样,怕是不会让他干脆地死亡。
“怎么, 是不是很失望?”裴明珏离开龙座,缓步向他走来,“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容易地去死么?”
简子晏眼神沉沉,望着他渐渐走近,昂起的脖颈上,露出苍青色的血管。
他平静地问:“那么, 陛下想让微臣怎么死?”
裴明珏望着这出乎意料纤细的脖颈,克制住想直接伸手捏住,把他当场掐死的冲动。
忍住,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呢?他就应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要问杀人的手法, 谁能比得过摄政王啊。”裴明珏声音淡淡,眼中却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他伸出手指, 轻而慢地触摸着简子晏的喉结, 似乎下一秒就要扎穿这脆弱的地方, “摄政王可有的是办法,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不对?”
面对这种指控,简子晏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几分,在幽明的灯火下,他眼尾的红色显得愈加浓重。
“既然皇上诚心求问,那微臣倒是得不吝赐教了。”
他在说话的时候,喉结自然地吞咽一下,细腻的皮肤滑过裴明珏的手指,裴明珏眸色骤然一深。
他当然知道简子晏有一副绝好的皮囊,这人十五岁状元及第,那时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站在朝堂之上,绽放的明媚恍了所有人的眼睛,也包括他的。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在这副皮囊之下,却掩藏着和外表截然相反的丑陋的心。
从登基大典到夺回皇位,他们一别三年,简子晏也有了些许变化,他眉眼深邃,蕴藏着他的狼子野心,然而浑身却流露出一股孱弱苍白的气息,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惜。
他有什么好虚弱的?莫不是天天殚精竭虑,思考着该怎么找到他再杀了他,好扫清自己的障碍,才多虑到虚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