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我觉得更棘手的情况,”祝槐说,“立场相同时出现的分歧可比不同的时候难解决得多。”
如果大家立场相悖,那只要将真实目的揭露出来就好。恰恰是因为出发点同在一处,试图用来实现目标的手段和想要得到的结果都各不相同,这才是最难统一的。
“但我猜,”她道,“你借用他人身体的事也很难解释吧?”
会加入世界树的,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痛恨那种存在的一部分人了。
“事实上,”大脑说,“不。”
“我用的都是脑死亡的尸体,你应该知道这种情况并不完全罕见,特别是精神被侵蚀的那一类,不是我也会是另一种生物接手他们的身体。所以如果还有可能在死或是失去自我前与之交流,我会在征求他们同意后再凭依,通过法术修补残缺的肢体。”
“绝大部分人都会同意,我会在抚恤金的基础上再尽可能地补偿他们的家属。当然也有不同意的,那就遵循遗愿正常下葬。无论其他成员在知道这些后作何感想,至少我认为自己的做法无可指摘。”
“我不打算跟你辩论这到底符不符合人类的正常价值观。”祝槐摊摊手,反正她自己也没有这东西,“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
“……一直以来,”它默默地说,“人手不太够。”
祝槐:“……”
这什么连首领都身兼数职同时打好几份工的组织。
“也有更重要的原因,”01号说,“当一个组织发展到一定程度,各个环节都有可能出现纰漏。我自己是最可靠的眼线,一旦出现了差错就可以掐灭在摇篮,及时纠正回正确的方向。”
“哦,多线程操作,”祝槐好奇地问,“你CPU都不烧坏的吗?”
大脑:“……有时候是会有缺根弦的感觉,不过——”
它忽然停住了话头,讳莫如深似的改口:“总之,不会有什么妨碍。”
“但我想,还有另一个问题。”
祝槐笑吟吟道:“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不会犯错呢?”
与咄咄逼人的内容相反,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格外轻柔,以至于听者在乍一入耳时都还意识不到这径直撕破了维持到刚才为止的虚假的和平表象。
办公室的氛围骤然坠入冰点,这时候似乎无论再说些什么都会摧毁这岌岌可危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