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交一场,应该的。”金道长拿起墓碑前供着的酒杯,十分不讲究地递给唐熙,“十爷喝一杯?”
唐熙一笑:“能和道长对饮,是我的荣幸。”
说罢,他撩起衣摆,也在碑前坐下。
金道长看他的姿态,再看他身上的衣着,笑道:“看来十爷已经习惯江湖上的生活了。”
唐熙举杯饮罢,感慨道:“当然要习惯,后半生都要这么过了。”说着又笑,“当初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落到如此境地。”
“不好?”
唐熙默了一会儿,道:“与他相比,自然是好极了。”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墓碑。
“……铲除星宫后,他便逐我离开。说是将我送了人,日后再与他无关了。”唐熙露出苦笑,“真是荒唐至极,我是他叔父,岂有将长辈送人的道理?”
金道长点点头,说道:“他不想连累你,因为他知道,这条路是必死之路。”
“可我能帮他的!”唐熙拍了下墓碑,看着上面唐劭的名字既恼且悔,“如果有我帮他,未必不能压下那些世家。我们多花些时间,一步一步来,先把楚国内部收拾了,齐国未必敢南侵!可是他,偏偏要急着称帝!”
金道长摇了摇头:“从他和星宫合作开始,心里就有一股执拗的劲,这股劲让他拼到了最后,也让他失去了平常心。贫道悔啊!当初若是留在他身边,或许能规劝他一二,不至于走到这条绝路。”
他又说:“其实十爷留下,也改变不了结果。胜负之势,乃是一点一滴积累而成。楚国内忧外患,齐国却海晏河清,那位承明皇帝,是征战过西北的人,就算唐二不称帝,他也会瞅准机会南征的。”
唐熙黯然不语。
他心知金道长说的没错,这十几年,齐楚国势此消彼长,渐渐失衡,那一仗是一定会打的,而打到最后,楚国也一定会失败的。
可如果是必死之路,唐劭为什么一定要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