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好脾气地低声道:
“看你穿着的制服应该还在上高中,现在还是上课的时间吧?这样擅自地跑出来,朝河道里冲是做什么,有寻死的念头吗?还是说有什么烦恼?需要帮助吗?父母亲呢?”
青年的声音轻柔而带着礼貌的暖意,让人想起温柔的河流。
最终回复他一连串提问的,只有美少女仍然尝试扒拉着栏杆无果,带着不耐烦的语气投来的冷淡一句:
“真够讨厌的、你。”
……
可恶的未成年。
“喂……”中岛敦额间青筋频跳,捏着她颈间制服领口的手不自觉攥紧。
青年自持地低眉,忍无可忍地咬牙道:“你这个古怪的脾气才让人受不了吧?也稍稍体谅一下别人的辛苦吧?”
余光瞥到拎着她那只手腕间表盘上的时间,他突然变得有些无奈和挫败,轻叹,“真是的,都已经这个点了啊,明明是第一天上班的。”
“明明你也没有体谅我的痛苦,却这样任性地自我感动。”她终于抬起眼,看着他冷淡地道,“赶快放开我去上班吧。”
少女的眼眸如同墨翠绿的宝石,就像清澈的湖泊一般,倒映着他微微惊诧的面容。
说出这句话的她是如此地认真。与其说是认真,倒不如说是只要被这双眼眸专注地注视着,哪怕是不含任何情绪地望来,就会不自觉地感到宁静,心下出奇地生出诡异的信任感。
与最初“中二病问题少女拒绝交流”的印象不同,此刻被拎着衣领的少女毫不畏惧地抬头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青年,神色冷淡,苍白的脸颊在阳光下白得近乎发光,透着病郁的黯淡孤寂感。
明明从见到开始就连情绪波动都几乎没有,此刻却能够吐出凝重的“痛苦”二字。
就算再怎么仔细地看也瞧不出伤心的神色,少女就这样看着他,让中岛敦奇异地生出被看透了的感觉,就算是成年人也不一定会有这么波澜不惊的沉静,此刻发生在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身上,近乎是荒诞又离奇的。
中岛敦突然想起在大学期间参与研发关于治疗阿尔茨海默病的相关药物时,招募的临床治疗对象,在聊天时,几乎清一色地会不自觉地透露出对于记忆缺乏时“不在乎”的麻木与冷漠,脆弱而寂的情感像纸般苍白。